哈巴狗電台 李小龍與維根斯坦
■陳真（醫師）2008-01-13
我是香港回歸那天被國民黨政府「割讓」給英國的。本來一畢業是計劃到日本東大求學，但因至親過世，加上涉嫌叛亂不得出境，於是留下來當了8年醫生。當時有些在美教書的台灣同鄉，慫恿我偷渡，到「自由開放」的美國申請政治庇護。世事難料，沒想到老K這麼快就下台，反而變成是我在幫他們講話。這幾年，許多新朋友或比較幼齒的朋友，往往有眼不識阿里山，以為「陳真」是藝名，是不是電影《精武門》看太多了？其實不是，陳真跟陳興正一樣，跟著我一輩子，都是我的名字；但陳真聽起來較熟悉，通常只有院內同事或國稅局，才會喊我陳興正，總感覺不像在叫我。但不管是孫文或孫中山，都是國父。雖然陳真這名字與李小龍無關，但我的確蠻喜歡他。李小龍在美國也是唸西方哲學，但沒畢業；整天不光是練武，而且持續勤唸哲學，聽說他家中有兩千五百多本哲學藏書。曾看過紀錄片，鏡頭掃過書房，四周架上果然一堆書，我看到其中有一本W. V. O. Quine的書，挺驚訝，想不到他滿身肌肉，腦子竟裝得下這樣一些極其抽象的數理邏輯。
手頭有一本李小龍自己寫的英文書叫《The Tao of Jeet Kune Do》（截拳道之道）。翻譯幾句如下：「截拳道不是一種武術，而是一種思考方式。」「你必須先倒掉杯中一切，才能品嚐我杯中的茶。」「單是有心是不夠的，你還必須實踐。」「我們是鬥士，不是和尚，鞠躬、擺姿勢都太形式化了，那就像在陸地上學游泳一樣，或許可以學到許多游泳姿勢，可是你若不下水，一切都沒用。」「大半來跟我學武的人，只有一個原因，那就是虛榮。」「別人認為是蠢事傻事，而你卻努力去做它，將來一定會有賞識的人去利用你的成果。」「要自己體驗真理，變成自己的東西。」「一旦有人說截拳道是什麼跟什麼，那不妨就讓截拳道這三個字永遠消失吧！它只是一種名稱，一道術語，一個由你駕駛通向武道自由之海的小船上的標籤，一旦到達自由彼岸，便可將之丟棄，因為你無須再返回。」
最後這一段話，其實蠻像維根斯坦在《Tractatus》（哲學論叢）的結論。在寫完一整本符號與邏輯的哲學基礎之後，維根斯坦卻做出神祕結論說：凡是真正了解我的人，都知道我講的這一切命題毫無意義；它只是一種階梯，當你爬上高峰，階梯便可丟棄，如此方能看清整個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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