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巴狗電台：挑戰奴性
更新時間：2008-08-24 21:16:31
記者∕作者：陳真
■陳真（醫師）
劍橋有許多出現在教科書或字典的所謂大師，乍看遠在天邊，可當傳說中的人物倏忽來到眼前，竟如許尋常而容易親近。但在台灣，雖無大師，位階高低卻是人際關係核心，得罪人太容易了。大小衙門或任何一個巴掌大的機構，稍有點權力，或甚至只是取得大學教職或考上研究所，便端起嘴臉。若一路端到底倒也罷了，但事實上卻是看對方身分來決定態度，遇強則舔，遇弱則跩。被認定矮一截者，敬禮歌頌稍有不周，便是得罪。
於是，你不卑躬屈膝，人們便誇你勇敢或損你桀驁不馴，甚至暗諷你人格或精神異常，否則咱們大家都猛搖尾巴，怎麼你不搖？你不端架子，人們便猜測你無能或吃不開，否則怎麼可能如此親切？估算起你的實力與成就時，便會自動幫你打二五折。資質平庸卻混得不錯者，甚且以為他在才智與道德上足以教導你。當然，也有人會誇你親切，但我只不過是不卑不亢地尋常做人。我尊敬「人」，但從不看重「身分」。
所屬機構有個院內群組通信，每當我發表與院方高層不同的想法，便招來眾生百態，令人嘆為觀止。除了冷嘲熱諷或來信開示人生智慧大道理之外，偶有藉機向上級「表忠貞」者。至於為數最多、暗中支持的沉默大眾，常誇我「勇於挑戰威權」，但這很莫名其妙，過去反戒嚴抗蔣家的黨外歲月，青春可危，生命難保，但我無役不與，不曾畏懼，怎麼會在這樣的時代畏懼一些只不過是職位較高的同事？而我也只不過是表達一些合情合理的想法，又不是搞革命，何需「勇敢」？
但事實上，台灣人的確對掌權者充滿恐懼。病入膏肓者，甚至認為不恐懼反倒是一種異常。但這只不過是一所醫院，哪來威權，何來挑戰？與其說挑戰威權，不如說挑戰奴性；正是這樣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與奴性需要治療。西方社會人人平等，態度如一；論起是非原則，對就說對，錯就說錯。但台灣人的是非對錯與態度卻隨對象而轉彎，遇弱則傲慢刁難語多輕蔑，遇強則唯唯諾諾百般奉承，更不用說什麼是非分明堅守原則。
台灣總以民主開放自詡，但光會投票並不等於民主，背後罵皇帝也不叫做開放。從存在於大小場域的各種封建氣息與主奴關係，便知台灣與民主開放的社會相距至少十億八千萬光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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